和一个鬼贴贴是什么感觉？
身为当事人的顾杰可以很明确的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没感觉。
除了有些冷，有些凉，有些扎人，像是拿了把干冰贴在脸上以外……
其实只要忽略掉那些碎肉残渣、忽略掉结痂的黑血、忽略掉断裂的鼻梁、狰狞的牙齿、以及渗人可怖的暴凸眼球……也就那样吧。
这踏马根本没有人能忽略啊好不好！
法医被恶心坏了，他完全无法理解，顾杰是如何克服心理阴影，完成这么个举动的。
别说贴贴了，让他用脸碰一下那个狰狞诡异的脑袋，都无法接受啊！
这真的是个新人吗？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法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光是回想起那个画面就让他一股子腻歪发毛！
人生来就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更别提杨倩倩的鬼魂还长得如此惊悚，做到顾杰这种程度简直超越了人的忍耐极限。
但付出就有回报。
顾杰之所以这么做，除了药效减弱导致他思维模式有些不正常外，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取信杨倩倩，让她相信二人看不见她，相信二人的目的，不做阻拦。
结果是喜人的。
面对顾杰的行为，杨倩倩明显愣住了，她愣愣的看着顾杰把头贴上来，又抽出去，直到顾杰顺手把笔记本拿走，都没回过神来。
双方的接触对顾杰来说是虚无的，可对杨倩倩来说，却是真实不虚。
她现在确定顾杰看不见她了，否则没有人会对一个怪物贴贴。
但同时，对她来说，双方又算是实实在在有了亲密接触。
她被一个暗恋她的女孩贴贴了。
杨倩倩的脸色不再狰狞，她傻傻的发了会呆，突然用折断的双手贴着脸颊，捂住了眼睛，连血盆大口都抿了起来。
活像一株怪诞的含羞草。
法医注意到了这一幕，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吗？还能这样吗？
顾杰抓住了这个机会，他飞快的翻开笔记本，查看起来。
这是一本类似备忘录的本子，上面记录了很多杂乱的句子。
“今天老师来家访了，父母和他大吵了一架，老师走的时候很生气，还问我要不要去她家里住。”
“我当然想啊，可我怕挨打，不敢说话，结果老师走后爸爸还是打了我。”
“姐姐告诉我，要忍耐，她说长大后就好了，长大后咱们可以搬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什么是我想要的生活呢？”
“......”
“今天又挨打了，真的好疼啊。”
“姐姐嫁人了，我知道她不喜欢那个男人，可爸爸说不嫁人就要打死她，姐姐哭得很伤心，我该怎么办？”
“今天碰到了一个好心人，他笑起来真好看啊。”
“收到了一束花。(#^.^#)”
“小侄儿真可爱呀，我也想有个宝宝，姐姐的日子会好起来吧。”
“姐姐死了。”
“我该怎么办？”
“我想姐姐了。”
“对不起。”
“活着好累啊。”
“张医生说的是真的吗？”
“今天记得要去检查。”
“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死。”
“我该怎么办？”
啪嗒。
顾杰翻到了空白页。
法医也看到了这些凌乱的文字，虽然他并没看出有什么线索，但还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杨倩倩的孤独、绝望、挣扎、和悲哀。
“真是混蛋的父母啊。”
法医攥紧了拳头：“刚才我真该给那娘们一拳。”
顾杰脸色平静，他将笔记本轻轻的放回柜子，合上柜门，复原挂锁，然后带着法医走出了休息室。
二人一路沉默的走出很远，直到确定杨倩倩没有跟来后，法医忍不住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顾杰看了他一眼：“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当然是全听。”法医没好气道。
顾杰于是道：“好消息是，我知道杨倩倩的执念是什么了。”
“这个我也知道。”
“不，你想错了，她的执念的确是爱，但不是获得父母的关爱。而是，母爱。”
说到这，顾杰顿了下。
他想起了一个暂时无法解释的疑点，好在这个疑点并不影响他的全盘推理。
“母爱？”法医有些不解。
顾杰点点头，语出惊人:“杨倩倩有个孩子。”
“啥？”
法医瞪大了眼睛：“张大夫，你跟我开玩笑呢！我可是查过她的所有资料，根本没听说她有个孩子。”
“她仅仅只怀孕了两个月，连显怀的时间都不够，资料上当然不会有。”
顾杰淡淡道：“还记得我问你的话吗？一个人在绝望到想要自杀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就想活下去了？”
“是母爱，源自女性独有的感情，因为知道自己怀孕了，绝望中的杨倩倩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等等。”
法医皱眉不已，抬手打断顾杰：“我捋一捋啊......你是说，她和强奸她的姐夫有了个孩子，然后她就因为这个孩子想活下去了？拜托，张大夫，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要是杨倩倩，怕是恨不得马上把这孩子打掉，怎么可能会为此产生求生欲？”
“谁告诉你这孩子是强奸犯的？”
顾杰瞅了他一眼：“这是她和她男朋友的孩子。”
“？”
法医愣住了。
二人边走边说，这时刚好在顾杰的带领下回到护士站。
趁着仅有的小护士埋头录病例，顾杰非常熟稔的偷走了排班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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