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自己的衣服是孟莹一针一线做成,他心内笃定,孟莹待自己是不同的。
或许,孟莹自己也不知晓。
想到这里,便翻身上马,拨转马头,直奔渡口。
可渡口江水猎猎,江水涛涛,哪里还有船的影子。
“还是迟了吗?”烟波浩渺,除了叹息,竟然别无他法。
陶焕生有些垂头丧气,回到军营时,已敲了二更鼓。
翻身上床,辗转反侧。
无论是山上学艺,还是清风寨落草,亦或是疆场上爬冰卧雪,什么样的处境没经历过?虽才弱冠,却已半生浮沉,多年来孑然一身,早已习惯了宝剑相伴。
可如今闻过了那风中梨花香,却再也无法安眠。
这下可苦了那些兵士,他们实在搞不懂,这将军是吃错了什么药,白日校场上挥汗如雨还不算完,夜里还要加练。
累得他们哭爹喊娘,可陶焕生练完他们,还要自己练一个时辰的拳。
有兵士是走了关系进来的,哪想到城防营竟然如此疲累,免不了写家书抱怨。
朝中御史,闻知此事,特写奏疏弹劾:“兵士乃国家根本,陶将军如此不爱惜,实乃不是将帅所为。”
可武帝听闻,龙心大悦,不仅没降罪,还特意下旨嘉奖:“平西将军,居安思危,严于律己而不懈怠,实在社稷之福,国家之幸甚也!”
于是赐下良田百顷,蟒纹锦缎两匹,织金锦缎四匹,良马十匹,黄金伍佰两,官升至四品虎威将军,其妻孟氏封为六品淑人夫人。
其他还好说,可孟莹的封号下来,需要进宫谢恩。
陶焕生无奈。只得上表请罪:“妻孟氏,身染疾,赴江南求医,不日归来,进宫谢恩。”
皇后听闻,妻病仍如此为国尽忠,深受感动,也下懿旨,赐:宫锦两匹,宫纱两匹,黄金头面一副,玉如意一柄。
一时间满朝文武称道,京中风头无两。
正是,痴恋佳人不得归,相思难解,夜难寐,早也愁来晚也愁。哪道君王错会意,赏下千金裘。
京中的事,梦莹一字不知。
大船顺风顺水,走的又稳又快,只五日都快到临清了。
这一日孟莹打开船舱的窗户,望着江水孤舟,身边又无人相伴,慨叹着身世飘零,忍不住借酒消愁。
苦闷之人易醉酒,往日海量的孟莹,今日也只喝了三杯,便倒在桌前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有人喊姑娘,听声音,便知是红英。
孟莹大喜过望,起身嗔怒,道:“贼丫头,不曾想竟自作主张,可让我好个惦记。”
可定睛一瞧,可吓坏了,红英头发散乱,满脸的血污。
“你这是怎么了?”
红英不答,转身便走,孟莹急的大喊:“红英,红英......”
“姑娘,姑娘,您醒醒!”柱子听见声音,进来摇醒了她。
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孟莹思虑半晌,再也忍不住了,便将梦境讲与了柱子,柱子宽慰道:“梦是反的,定是姑娘太过思念之故。”
可她仍旧心绪不宁,红英与她四年来,生死相依,若是她有个短长,自己有何面目见林小。
于是告诉柱子,“跟船家说,我们下一站下船。”
见主子心意已定,柱子不敢耽搁。
三日后,船停靠临清,主仆二人便下了船。
只是返都城的船要比离京的船少,孟莹心下焦急,整日在客栈内走来走去。
还叮嘱柱子,“若遇返程船,无论船资多少,务必让船家载我们一程。”
柱子在码头苦等了三日,终于这日,等来了一艘船。
这船上人多繁杂,孟莹怕人见他们二人行囊多而起疑,换了身靛蓝布衣,与柱子称姐弟,谎称是江南来投亲的。
船老大心善,竟也对她们格外照顾。只是来时顺风,回去确是逆风,船走的慢。
还好,有惊无险,总算半个月后到了京城,仔细一算连来带去,竟然过了一月光景。
走的时候正值炎夏,如今已快入秋。因不知京城情形,二人未敢直接回孟宅,只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到了夜间,才使柱子去打探红英去处。
孟莹在客栈焦急等待,过了半个时辰柱子回来了。
“怎么样,红英可在家中?”
柱子哭丧着脸,道:“钟伯说,自打那日红英跟我们出来,便没在回去过。”
孟莹一下跌坐椅子上,“难道说,她去了江南?”
“我去找了孙掌柜,他说没见红英,没给她买过船票......”柱子低着头,他天真的以为,惶惶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大活人还会丢了不成?
可任谁想到,竟然,真的丢了。
见柱子蹲在墙角,一脸的愧疚,孟莹心内不忍,劝慰道:“如今没有好消息,可也没有坏消息。红英在京城四年,又是个机灵的,应该不会有事,明日天亮,我们再去找。”
柱子抹了抹眼睛,下去休息了。
孟莹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梳洗,她将红英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梳理了一遍,决定还是从那庸家入手。
主仆二人店内匆匆吃了两个包子,便想去庸家,刚出店门口,一辆黑色油毡布马车,停靠在了身旁。
车帘撩开,孟莹定睛一瞧,便挪不开步了。
只见车内端坐一人,玄色长衫,腰挂佩剑,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竟然是陶焕生。
“上车吧!”车内人温声说道。
孟莹犹豫了片刻,抬腿上了车。
马车不算宽敞,两人中间刚好隔着一个茶桌,彼此间呼吸可闻。
孟莹有些尴尬,刚放下豪言壮语,可谁知,一个月,便又见面了。
“面色如此差,是昨夜没睡好吗?”陶焕生语气平和,像是丝毫未对茶楼的事介怀。
“是......也不是,红英下落不明,我有些着急。”孟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我来就是接你,去见红英。”
孟莹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总算平安无事。”
陶焕生看着眼前人,视线竟有些模糊。只一个月没见,可于自己而言,过一日如三秋,挨一宵如半夏,竟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本想找机会跟皇上告个假,把那狠心的丫头抓回来,可不想,竟然自己回来了。
陶焕生盯着着眼前的人儿,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心想:这回,你可休想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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