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父王的嘴角还有血迹。魏遫试着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如耳眼疾手快，搀住了他的胳膊。他扭头对上如耳的眼睛。奇怪，不久前悲伤不已的中大夫眼中竟隐含着笑意——谄笑之意。魏遫避开如耳的目光，在后者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魏遫面北而立，看见寺人弦和寺人戎在商祝的引领下走入室内，暗想着他们为父亲整理仪容的画面。希望你们能够和父亲活着的时候一样用心，否则……否则你们就去地下继续侍奉父亲吧。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东方天际已然泛起鱼肚白，寺人们出来了。魏遫悄悄地斜眼看了看他们，在如耳的搀扶下回到房间。
如耳退去，魏遫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仔细打量洗漱干净、穿戴整齐的父亲。魏王安详地躺着，须发和面容甚至比生前还要整洁和干净。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魏遫长吁了一口气。
后来……后来的仪式还要繁琐，甚至让魏遫忘了悲伤。在丧祝、商祝等人的安排和如耳的提醒下，他机械地遵从和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和职责。下跪、叩拜、哭诵、持丧杖……重复，重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等到魏王出殡的时候，他却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了。
按照礼仪，父亲的遗体应停足七个月才能葬入精心挑选的陵墓中。但魏王早就叮嘱过——或者说严厉命令过——儿子和司管丧葬的大祝，出殡之后立刻把他埋了，不得延误。大概父亲觉察到了我的洁癖，魏遫嘲讽着自己，打破世俗之礼，遵从了父亲的遗命。
暗暗地叹了口气，魏遫看到大臣们犹自在笑。他知道他们盼望着新王任命新的相国，幻想着自己能够继任他留下的空缺。但他却感到异常疲殆，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寡人突感身体不适，今日朝会就到此吧。”
不等大臣们反应过来，魏王起身从后门走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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