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卫家
走了一会儿，一座崭新的院子矗立在前方不远处，与周围破败的院子格格不入。不仅小武感到困惑，无忌也皱起了眉头。衡翌、推着老武的小武跟在无忌的身后朝那座院子走去。无忌盯着眼前的深棕色木门，脑海里闪过简易柴扉。他又看了看高高的院墙，眼角不经意地抽搐一下。他走到木门前，抬手敲了敲，回到他的是无声的沉默。三个呼吸后，他抬手拍了拍木门。
这次，院墙里面传出清脆而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接着，吱的一声，木门裂开一道狭小的缝隙，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童探出脑袋，狐疑地打量无忌。“你找卫庆吗？他不在家，过两天才回来。”说完，女童便要关上门。
“等一下，”无忌抓住木门边缘，看到女童露出恼怒的表情。“我不找卫庆，我找卫大叔。”
“我爹死了。”女童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凶巴巴地瞪着无忌，仿佛责怪他让自己想起伤心往事。“你快松开手，把你的手指挤掉可别怪我。”
无忌沉浸在卫方去世的事实中，有些懊悔。他听魏圉说起卫庆的父亲卧病在床，却因为卫庆做了魏圉的贴身侍卫而没有前来看望卫方。后来再没有听人提及此事，以为卫方已转危为安。没想到，卫方竟没有挺过来，这让无忌既悔恨，又悲伤。
“姐姐，娘让我问问你在跟谁说话。哥哥不让我们与陌生人说话，你忘了吗？”
无忌回过神，看见一个比女童高半个头的男童有模有样地教训姐姐。“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无忌喃喃自语，他在男童的身上看到卫方的影子。
“你是无尽哥哥吗？”男童被无忌的声音吸引，眨了眨眼睛，嘴上荡起纯真的笑容。“你真的是无忌哥哥，太好了，无忌哥哥又来看我们了！”
无忌感到耳根子发烫，冲男童愧疚地笑了笑。“卫强吧？都长这么高了。”
“无忌哥哥还记得我，我太开心了。”卫强拍着手，跳着转了两圈。忽然，他的脸上现出忿忿不平之色。“哼，哥哥骗人，他说无忌哥哥再也不会看我们了。无忌哥哥现在不是来了吗？哥哥骗人，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无忌的心中百感交集，他已猜到这么长的时间内发生在卫氏一家人身上的事情。他的视线越过卫强和卫娣的头顶，扫了一眼整洁宽敞的院子。“前段日子，我有事要做，没来看望你们，十分抱歉。”他挤出微笑，“看到你们生活得很好，我便放心了。这块金饼送给你们，你们可以买些喜欢的东西。”
卫娣从无忌的手中抢过金饼，忙不迭地揣进怀里。卫强的目光一直停在无忌的脸上，对金饼和姐姐的举动视而不见。“无忌哥哥要走了吗？”他可怜兮兮地问道，“你还会来看我们吗？哥哥为我们修改了新房子，却不让我们出去，不让我们和邻居家的孩子玩耍。我一点都不开心。无忌哥哥能让哥哥别这么做吗？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无忌想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卫强的神情触动他的心弦。“有时间，我会找卫庆谈谈的。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他不敢再看卫强的眼睛，逃也似的朝小巷的入口走去。
“无忌哥哥一定要来看我们啊。”
卫强渴盼的声音传进无忌的耳中，他没有应答，走得更快了。衡翌等人觉察到无忌不对劲儿，不敢向前询问，紧紧地跟着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
临近将军府的时候，无忌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几分歉意对老武说：“对不起，老武。我本想为你找件事情做，却没做到，实在抱歉。”
“无忌公子说哪里话，我老头子有幸结识大王的儿子，又承蒙公子照顾我们祖孙二人，感激还来不及，岂敢有丝毫责备公子的意思？请公子收回刚才的话，老头子不胜感激。”老武对无忌弯下腰，不是虚与委蛇，而是发自肺腑。
“老武，请起。”无忌迈前一步，扶起老武。
“公子，末将有个提议。”衡翌插进话来。“不如由老武教授那些少年，如此老武有事情做，那些少年也能学到真本事。”
无忌微微蹙起眉头，看向衡翌的眼睛好像在说“老武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教授武技吗”。
“衡将军的这个提议不错，这大概是老头子能为公子做的唯一一件事了。”老武的脸上闪着兴奋的光泽，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
衡翌冲无忌点点头。尽管疑虑重重，出于对衡翌的信任以及不想拂了老武的颜面，无忌说道：“好，下午我们带老武去见牛奔和杨老四等人。”
这个上午既有让无忌自得的成就感，也有受挫的沮丧。他对自己因为某种说不清楚的心理而没有探望卫方而自责不已。事实上，他和卫方的关系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厚，但他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遗憾，懊悔。他决定找机会同卫庆谈谈。
吃过午饭，老武问无忌何时去见那些少年。考虑到老武的年纪和身体，无忌建议他稍作休息。老武说他不困也不累，不用休息。无忌不敢冒险，说那些少年出去买食物和衣服了，这个时候回不来。短短几天下来，无忌已赢得老武百分百的信任。老武丝毫没有怀疑无忌说的话，只好按捺住急躁的心情，在小武的帮助下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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