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对策
宣太后毫不停留地从苏秦面前走过，在无忌身前停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看他，嘴角浮起欣赏的暧昧，仰着下巴走出房间。甘封跟在宣太后身后直到候馆外面，恭送她上了豪华的车驾，翘首而立，望着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路口。他面生春风，嘴带笑意，双眼放光，踩着轻松的步子，返回房中。太后好像很满意我及时将苏子的身体状况禀告于她，看来我距公大夫又近了一步。嘿嘿，我只要按时把苏子他们的情况禀告太后，苏子离开咸阳的那一天便是我甘封加官进爵的日子。追随太后真是一条通天的捷径呐，他感慨道，跨进房中。
“苏子，”甘封向苏秦打过招呼，又转向无忌——他隐约觉得太后挺喜欢魏无忌，“无忌公子，甘封奉太后之命，全权负责诸位大人的起居饮食。”他腔调了一遍太后的旨意。“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我可以做决定的，立刻照办。若要求超出我的能力，我一定马上禀告太后，由太后决断。”他舔了舔舌头，很享受在苏秦和无忌面前卖弄刚取得的权力。“眼下有两件事要做，一是请太后派遣的医师们为苏子诊断，二是为诸位大人准备晚饭。不知苏子和无忌公子意下如何？”他看看苏秦，又看看无忌。
“既然宣太后让你照顾我等，老夫悉听甘封大人的安排。”苏秦的嘴角抽搐一下，上次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招待还是他刚离开鬼谷子老师，四处奔走，向诸王自荐的时候。巧合的是，那次也是在秦国。“无忌，咸阳城有许多让人胃口大开的美食，你只管告诉甘封大人，他一定会满足你的。”凭直觉，他感到能否说服宣太后派兵伐齐，魏无忌或许是关键。“甘封大人，有劳你请医师为老夫诊断，开药。”
“是，苏子。”甘封点头应道，走到门外。“王医师，周医师，刘医师，请进来，为苏子瞧病。”他带领三位医师回来。
三位医师比甘封谦逊，他们将苏子围起来，轮流把脉，然后退到一处，小声商议。最后周姓医师对苏秦说：“苏子，您的身体状况委实很糟糕。不过，只要您配合我等，按时用药，我等相信您一定可以痊愈的。”
“多久？”除了宣太后会否答应燕王的请求，时间是苏秦最担心的事情。他耽误的时间越久，留给齐国准备的时间便越长。一旦齐军从征伐宋国的疲态中恢复过来，即使秦国派遣精锐出击，击败齐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本想借疾病赢的芈八子的同情，让她怜悯他，体恤他为燕国尽忠的心思。结果，宣太后得知他身体抱恙的消息，第一时间带着秦国的医师赶来探望他，却说等到他康复后再商谈派兵的事情。人到老年，感情逐渐压倒理智，占了上风。苏秦开始后悔他耍的小伎俩了。
周医师没明白苏秦的意思，困惑地皱起眉头，看向王医师和刘医师，发现他们也没明白苏秦的话。“苏子，我等愚钝，没明白您的意思。您能说得详细些吗？”他愧疚地问道。
甘封暗暗骂了句“蠢货”，却不便提示他们。
“老夫多久能够痊愈？”苏秦有些急躁，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苏子，我等无法给出确切的时间，但只要您配合我等，按时用药，我等相信您一定可以痊愈的。”周医师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苏秦紧锁眉头，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周医师的那张脸。这算什么回答？！他恨不能给周医师一记耳光，让他为自己的昏庸付出代价。然而怒气转化为失落和落寞，他的眉毛渐渐舒展开，看上去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周医师的保证，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周医师把苏秦的表情理解为对他的信任，他笑了。“您尽管放宽心，我等向您保证，有朝一日，您一定会像以前那般健壮的。呵呵——”他自信地捋了捋灰白的胡须，点了点下巴。
“如此，有劳医师大人了。”苏秦不置可否，屈服于命运安排似的闭上眼睛。
“周医师，王医师，刘医师，苏子累了。”甘封适时地插进话来，言外之意一目了然。“劳烦诸位把药方给我，我派人取药。”
“也好，我等这就去拟方子。”周医师等三人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出了房间。
甘封送走秦国医师，又折回来。他瞅了一眼仿佛入定的苏秦，走到无忌身边。“无忌公子，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命人准备。”
“无忌初来咸阳，对此不甚了解，甘封大人做主即可。”
“好吧……”
“无忌公子对吃的没什么要求，”瞿墨冒失地打断甘封，“唯对美酒佳酿情有独钟。甘封大人只需将咸阳城的美酒拿来，无忌公子定会感激你的。”
“美酒？”甘封不确定地看看瞿墨，又转向无忌，打量后者稚气的脸庞。“公子，您想喝酒？”
被甘封这么盯着，无忌羞愧难当，但他还是承认瞿墨不是在开玩笑。“甘封大人，无忌想尝一尝咸阳的佳酿。”
甘封诧异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食美酒是大部分贵族弟子追求之物，敢于直言不讳承认的却不多。面前的魏国公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却坦言要喝酒，这让甘封大大地吃了一惊。“无忌公子，瞿墨大人，甘封这就派人去买咸阳城最好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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