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羊圈,那是放羊老汉们的专属阵地,犯不着村里的青壮染指。
还有猪圈,肖丽蓉和刘兰英率领的婆姨们,日日清扫冲刷的比自家院落还干净,不劳队长牵心。
心里面安排妥当,一块石头落地,李伟功倍感一身轻,呼呼两碗干饭下肚,扯过大棉袄,一个经典披,就出门敲钟,亮嗓吼喊:
“当——当——当——”
“上——工——喽,上工——喽”
钟声浑厚有力,倒是吼喊声可能是因为多日不喊,嗓子生,也可能因为病走气未顺,吼了一句,第二句就明显接不上气,虎头蛇尾了。
看着一个个缩头缩脑的慵懒样,李伟功腹诽了好一阵子。
老安出门还是一如既往打头阵,只是看到树底下孤零零队长一个人,刻意放慢脚步,左顾右盼,汇合了几个人,这才混迹其中相伴而来。
这些日子,老安还是怕单独面对李伟功那双熬鹰般的双眼。
村口风大,李伟功也不免缩紧脖子,立在树底背风处静候村民到来。
看到街面上三五成群的人影,越来越多,李伟功踮脚仰头,想看看三罗子的位置。巴望了好一阵子,没见着人影,心里疑惑着是不是这娃口是心非,临阵脱逃了。
想来也是,对于庄户人的阵仗,三罗子毕竟是生瓜蛋子,虽说耳润目染,不一定生疏,但是真要上场了,不说别的,单就干活的队伍里添了新面孔,你探一眼,我问一句,回应招呼那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以前你是个娃,咧一下嘴敷衍搪塞没人说,今儿个你扛了农具要上工,你就是个人了,就是遭遇了嘻嘻哈哈也不能装聋作哑落了下风。
李伟功的逻辑是:就是个啃土刨食的,第一次出场也得有个架势。
张望再三,仍不见三罗子身影,李伟功怅然心说:一代不如一代呀!
但是想到早间肖丽蓉斩钉截铁的口气,李伟功又宽慰自己:三罗子主动请缨,定然不会失了读书人重言诺的信义,再怎么心口不一,也不至于未出师先言败吧!
看到村民到的差不多了,街面上已经依稀看不到几个人影,李伟功咔一口痰,清一下嗓子,说:
“田光明,你领几个人先去把库房里的推车子和䦆头洋镐翻腾出来,检查一下,分配一下!”
田光明是队里的会计兼农具库管。
听到吩咐,田光明嗯一声,就面对着人群,扬手乱点了几下,好几个人就应声出列,跟着屁股上挂一大串钥匙的田光明出发了。
今天派活,地点变了,但规矩没变。
一般情况下,都是村民直接在队部集合,队长讲话派活,然后再分赴劳动点。今天队长直接在村口就安排了,想来队部大房子许久未开门阴冷、霉味重,都是个冷,不如就在村口冷算了。
其实,都是老庄稼汉了,每年的活计周而复始,不用揪着耳朵耳提面命,说一个大概,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
大部分村民不知道的是,今天的上工推粪,纯属队长临时发难,旨在以正视听,扼制村里关于烟囱坠人的流言蜚语。
少一部分人心有所感,但细思比对,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队长戟有所指,矛头戳不到自己的天灵盖就成,至于有违常理的上工起粪,有理无理,活总是得干。
更多的村民则完全是吃瓜,只要钟声响起来,那就干活挣工分,再怎么叽叽歪歪,耽误了年底分钱分粮就只能哼哼唧唧了。
剩下一大波人,见队长接下来的讲话没什么实质内容,无非就是
谁谁谁去1号牛圈,
……
谁谁谁去3号牛圈,
……
谁谁谁去4号马圈,
……
谁谁谁去6号骆驼圏
………
都是老调调,再怎么磨蹭下去,驴圏也抡不上自个进,就嚷嚷着走喽走喽。紧随前面田光明领头的那波人疾步而去。
去迟了,顺手的推车䦆头洋镐可不等你。
李伟功乐见其成,任由嘟嘟囔囔的村民挟尘而去。
因为他终于瞥见了三罗子的身影,还有三个职场新晋老油条。
三罗子扛着铁锨,穿着合身的棉袄,干净利落、昂首阔步的样子,虽然显得傻气稚嫩了一点,但是,初次亮相的面目和精气神还是很爆表的。
李伟功心下一喜,这娃看来是好了,跌了一跤,倒是把先前从县城回来的二不楞劲和书生气给抖落干净了。很好!
周小羽看到李伟功面目和善地看着他,周遭已无他人,不觉心下一松,近前一步,扛锨挺胸的姿势不落毫分,很正式地敞声问道:
“李队长,我去哪里?”
“三娃,你去驴圏吧!”李伟功和颜悦色道。
“……”周小羽。
身后三人一听,惊愕挂脸,继而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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