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田氏脸上又现出一副凄苦模样,言语中填满了哭音,面向骑兵,手指着轩辕承烈,跪到了地上,及至述说到最后,竟然泣出了声来。
“奴奴夫妻本是宣州人士,相公是雍和三年的秀才,宣州城破之后,奴奴夫妻流落到此地,因为家中有祖传的猎捕手艺,日前在山中猎了些野物,却不想被这……被这小贼带了妖兽给偷了,不但偷了猎物,连传家的背篓也给偷了,因为其中有传家手艺的文书,便一直追逐到此,还望军爷给奴……奴……做主……啊”
人肉车轮却不跪下,只是撇了战刀,拱手静立。
一份傲然做派,也应了秀才文人见官不跪的律法规矩。
“使不得使不得,咱家只是个寻常军汉,哪里能经得起秀才老爷的礼拜……”
骑兵明显是个憨直性子,骑枪插到了地上的同时,缰绳娴熟的套到了上面。
跳下战马,急步近前,双手抱拳,粗壮的腰杆深深弯向着人肉车轮,满脸的恭敬。
也不等还礼,军汉转向杨田氏,礼拜之后,却不敢即刻直起,依旧弯着身子,虚抬起双手:“这位嫂嫂,秀才老爷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嫂嫂也该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咱家这般的低下人物可受不得如此大礼,还请起身,莫要吓了我……”
杨田氏立起之后,军汉方才挺直起来。
一副谦卑恭谨模样。
转身的一瞬,原本堆满笑意的脸上,换出了严厉面孔。
“小贼,要咱家动手吗,还不快快卸了那背篓,还给秀才老爷……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敢冲撞,活得不耐么,还有那妖兽,一并交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物,能够惊扰了咱家的花豹子……”
松软了面孔,向着杨田氏:“敢问这位嫂嫂,妖兽何在?”
却是畏惧身份,不敢直接询问人肉车轮。
“便在那小贼身上……”
杨田氏说完,未出阁的闺女一般,用半截袖子掩住了面孔,似乎是忘记自家不知何处得来的长裤已经脏得没了底色,又拍打起膝盖的位置,贵家妇人的洁净模样。
“我没偷,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猎得的……”
轩辕承烈扬声辩道。
“秀才娘子说是便是了,秀才老爷在侧,还能作假不成……”
“……”
“军爷莫要与他多言了,适才就是因为他的言语,奴奴夫妻才失了心智,着了他的路数……军爷务必小心,这小贼会生出三双手臂,只能剁了他的脑袋方能解除妖法……”
眼见着火光愈来愈近,杨田氏应是怕生出意味,催促着,一番言语中更是夺命的盘算。
“嫂嫂莫急,咱家这就斩了妖人,夺了你的传家宝贝……”
斥候骑兵抽出战刀,缓步前行,或者是因为杨田氏那番言语,竟是全力拼杀的郑重之态。
哪里来的傻缺脑筋,连被称作花石头也不如。
花元兴那货已经过了束发的年纪,还混在一堆懵懂孩童中读着百家姓这初入门径的启蒙文书,便是这等样人,也比这斥候骑兵聪明百倍,或者不止。
杨田氏一句秀才身份的言语,一副凄苦无助的扮相,就让这傻子般的斥候骑兵信了杨田氏的说辞。
也不想想,对方两个大人,自家只是一个少年,身材体貌、年岁差距,长了眼睛就会看到,自家如何能偷得了他们的物件,还能脱逃至此。
记载祖传捕猎手艺的文书,真是玩笑一般的言辞,捕猎手艺确是祖辈下传的,可是有几个猎户识得文字,口绽莲花的说书先生也不敢如此言说,但是杨田氏敢说,斥候骑兵还真敢信了。
还有妖人妖兽这般的言辞,自家年少没有见识,不小心着了杨田氏的算计,不也挣脱出来,可这骑兵,三十多岁的年纪,还长了一颗硕大脑袋,也信这胡言乱语。他也不仔细琢磨,若是自家是个妖人,真的有妖兽相伴,岂不早就让妖兽吸了杨田氏夫妻的脑浆精髓,逃之夭夭了,怎会等到这个时节,让他进到身前威逼喝问。
对于自家,连分辨的机会也不肯给,此际更是拔刀相对,欲要砍了自家脑袋。
拼吧。
便拿筒子弩射翻了人肉车轮,再行打杀了杨田氏,这般蛇蝎心肠的阴毒人物,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至于以后,能被斥候骑兵绑了送官最好,有李崇宪在,总能保住性命。
若是不能,也不能输了骨气。
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猎叉抵在了身前,拉开拼杀架势,眼睛的余光却落到了人肉车轮和杨田氏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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