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石恒已老
因为念汐给柏旖讲起念愚泉的事，柏旖兴奋地给小伙伴们介绍起离她家不远处的一处一个神奇的天坑。在不久前，章家办酒席，桌椅不够，便在天坑边上许愿说想要借多少桌子、板凳、碗筷，第二天一大早，章家派人去取，天坑前面那片草地上东西都摆满了，所要的一样都不少。所有人都说天坑里住着神仙，只是谁都没有亲眼见过。柏旖去过几次都没有遇见，不甘心，所以这次便拉上小伙伴们再去碰碰运气。
她们躲在草坪边一株茂盛的黄栌后面，因为蹲着不舒服，她们挪来挪去，弄出一些稀碎的声音，因怕惊扰到天坑了的神仙，又不免相互提醒，结果一直没安静下来。
“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提醒她们安静，倒把她们镇住了，他补充到，“马上就要出来了。”
果然，天坑里开始漫水了，开始能听到黑暗中隆隆的水声，好像一股巨大的水流。很快能看到清澈的水了，还有边缘亮晶晶的水泡。快到天坑口时，水上涨速度是放慢了，水面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水面长出了几株荷叶，开出一支荷花，一名女子从水里升起来，飘落到荷叶上，她踩着荷叶走上岸边。
她的样子很美，念汐、柏旖、首冰还有首雪都幻想过自己长大后变美的样子，但她们所能想象到的自己最美的样子在她的面前都令她们自惭形秽。她们觉得只有这种自己想象不到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她肯定是仙女没有错的，因为她的长裙下踩的是烟云，她每迈开一小步，烟云便随着轻轻地荡漾开来。
她向四处张望，估计是巡查什么。她发现了柏念汐他们，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跑回去，随着荷叶一起快速没入水中，不知道是不是认得念汐，她最后看着念汐的眼神似乎有些惊喜。她把最后的温柔的眼神留给了念汐。
“唉，又那么快就走了，又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是之前那个男子的声音，但看不见他人。
“你人呢？”
“在你们脚边。”
“啊哈哈，原来你是块石头。我要坐你头上。”念汐、柏旖和首雪每人在那石头上坐了一下。
“不许欺负我！”
“告诉我们你是谁我们就不欺负你。”
“我叫石恒。”
“你一直在等那个仙女姐姐吗？”
“她再也不会出现了，我想我也该回到属于我的寂静与黑暗的世界了。”
“她是谁？”
“她叫泽华。她前年没有出现，去年就出现过一次……那次我从她的眼神中就似乎看到了她要离开的意思。她虽然一直对我冷冰冰的，但那一刻，我能感受到她的眼里饱含了愧疚、感激、不舍。从那一刻直到现在，我是多么的幸福啊！特别是想起她的时候。我一直幻想着，她还会出现的。去年她出现那次过后，天坑又涌出过几次潮水，可是她没有再出现。今年潮水也没涌两次。要是有一天，我发现，天坑壁已经倒塌把天坑给堵住了，潮水再也涌不上来了。我也死心了。”
“那你准备去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想去一个满是清风拂动碧草的地方。我会消失，而那块石头会变成真正的石头，被埋进泥土里，除非，她亲自来挖掘，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大家都知道，又不确定。
“我觉得你不该放弃。我知道想一个可能永远也见不到的人是什么滋味，可是，总还有一些事值得我们留下，慢慢等待它的实现呀。就像在大雪封山里，偶然有一天，你还是发现了新芽。”念汐看着石头，说道。
“但是，我已经很老了，太老了。只是因为我已变成一块石头，身体上没有那么容易留下岁月的痕迹。”
“你多少岁了呀？我一直想问你呢。”念汐问道。
“你看山里的石头，你知道它们有多少岁了吗？”
“我感觉这有点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要走了。我想给大家最美的祝福，但我知道，没有人总是幸福的，只是希望你们幸福多于痛苦，如果可以，那就多出很多很多。”石恒说完，再没了声息。
“石恒！石恒！”念汐喊了两声。这样仿佛使他离他们更远了。
他们看着那块灌木丛根下的石头，在几株快要枯萎的杂草边，任泛黄而又不甚明亮的太阳照着，很快就要长出地衣来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都希望，它能尽快长出地衣来，就在冬天来到之前。他们都把手放在它上面，算做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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