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枯泉苦守
小愚将念汐放回念愚泉的泉水里，念汐慢慢的融到水里，然后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小愚看来，这一切发生得是那么快。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对念汐说点什么，该为念汐做点什么？
被许福贵欺负的羞辱再次使他痛苦起来，被斩龙人困在黑暗那么久，没有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却莫名其妙的，又被许福贵折磨一番。自己不想受人欺负有错吗？自己想要教训伤害念汐的人有错吗？
眼泪已经到了他的眼眶，但他努力控制着，不让它流出来。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眼下只是受了点屈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与那些道貌岸然之辈计较便是。终于，他将眼泪憋了回去。或许生活总是要受些屈辱的。
还好念汐一直处在昏迷中，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然她该多难过呀。这事小愚知道无道师父不会跟别人说，他自己肯定也不会，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最好别让别人知道，小愚想着。当时在无影河边和无道师父分别的时候，无道师父对他说：“你别将这事当作仇恨埋在心里。”那他该将他当做什么埋在心里呢？屈辱？经验？教训？
无道师父的话没错，既然在危难的时候，自己选择无道师父帮助，到头来不相信他的话，那便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鬼！那样自己有何颜面立足于他面前？立足于白阳叔叔面前？立足于念汐面前？再说，自己戾气或许是重了些，也是得克制。
一想到念汐还要好几个月才能醒来，小愚又恨恶起王兆及那两个臭道士来。这一切都是因他们而起！既然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那其实他受这些屈辱也值得。想到这里，小愚突然开始释怀了。
不能将它当仇恨埋在心里，那就让他烂肚子里吧！彻底烂掉，让自己都想不起来。对，就这么做。为了让自己忘掉，他开始让自己进入了一段时间的休眠，醒来的时候，开始入秋了，念愚泉的泉水也开始干了。
想当初，在黑暗里的时候，小愚不知道一个时辰有多长，一天有多长，一个月有多长，一年有多长。但如今他都知道了。
一个时辰，可以让念愚泉的泉水变干两次；一天，可以让他在黄昏的时候想起念汐，在星星升起的时候想起念汐，在月光静谧的时候呼唤她的名字，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唤她起床，并破坏她的回笼觉，可以在正午的阳光下听飒飒的风声；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看见几个陌生人陆续从念愚泉附近经过，可以躲避几次斩龙人，可以有好些朋友的到访，可以看白阳一趟，可以圆一个善意的谎，可以从夏天进到秋天。一年有多长？一天有多长一年就有多长。
采薇赶来的时候，树木的叶子已经落去了一大半。能在这个时候赶来这里的，应该只有采薇，小愚看到她左手少了无名指，便确定是她了。
“你来了？”
“你是小愚？”
小愚看着这小姑娘确实聪明，便和她聊了起来，都是关于念汐的一些事。采薇很快就看出了小愚对念汐的情意，这才明白之前念汐说的那些抱怨的话的背后的意思。以后，念汐姐姐该不会再抱怨小愚了吧？采薇想，但是她还是担心自己将念汐劝陈虔求取功名的事说给小愚听实在多余。因而聊天变得没有那么自在了。
小愚看出采薇状态不是很好，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又遇见豺了。虽然采薇说没有，小愚还是有些不放心。
“既然念汐叫你妹妹，那我也叫你妹妹了。你放心，有什么事找我和找你念汐姐姐是一样的，不要怕那些豺，要是让我遇见，我一定打得他们出门都不敢往你家方向走。”
这话把采薇逗笑了，但也越发不自在了。
“我就是来看看念汐姐姐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念愚泉都可能开始枯萎，很多落叶会落尽泉里，我来就是把这些叶子捡出去。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采薇说，然后回家去了。
小愚听到念汐劝陈虔的事，知道念汐只是劝陈虔才那么说的，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事。他陈虔怎么想，不关他的事。
这天，云一直压得很低，而且冷风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小愚也一直很警惕。到了夜里，下起了雪。到第二天，地面的堆积的雪有半人高，念愚泉完全被盖住了，小愚也被雪掩盖在里面。小愚趴在地面，看着安静的念愚泉，如此的美好。
阳光一半照进泉里，一半留在泉外，他心里的担忧，它却知道，如此的美好；
小鸟扑腾翅膀，震落了一树枝的雪，似乎有些不甘心，飞到另一个枝头，如此美好；
远处还有一树柿子，落雪以为把它都给盖住藏好了，然而从侧面看并没有，如此美好。
有声音，在雪里，在左边。停了下来，又有了，还在靠近，速度还挺快，近了，近了，又停了。小愚已经看见了它在雪面留下的痕迹，只等他一靠近就一爪抓住它。雪面上的痕迹又往前移了一点点。小愚轻轻的举起了他的一只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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