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白甫入世
白阳守在云汐的坟前，等待着什么，或许是突然云汐的魂魄归来，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许是自己突然有一天，没了思念，没了痛苦。他基本没有吃喝，两三天，痛苦、漫长又短促。当白甫病危的消息传来，白阳顿感天地失色，无限凄凉。
白阳再次沿着树干的石板路往白甫家赶去。开始他能一步两级，可是，没走多远，便感觉一步两级已经非常吃力了。当他一步一步又爬了几十级台阶过后，发现自己再也爬不动了。而此时，他离巨树的第一个枝丫还有二三十级台阶。
“我实在走不动了。”说着，白阳便痛哭起来。
这时，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白硕退了回来，扶着白阳坐在了石头石阶上。
“您先不要激动，您一定要保存体力见到白甫的最后一面。”
“好，好！看来我也是老了。”
“想必是您是这几日滴水未进所至，在这云上村，您可别说一个‘老’字，这里的一个孩童的岁数都可能比你大上一轮。”
倒不是因为白硕的这句话，白阳想起，白甫这么大年纪，看见自己这个状态，还要为自己担心，临走也不得安心，岂不都是因为他不懂事？所以，他开始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后拒绝了白硕的搀扶，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终于，我也要走了，这样，你就再也没有长辈可以做心灵的依靠和寄托了，反而，你会成为别人的长辈，成为他们心灵的依靠和寄托。你不仅要变得成熟，更要学会包容和微笑。你不再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和一个妻子的丈夫了，明白吗？”
“明白。”
“是啊，你会明白的。记得帮我一件事啊。”
“您说。”
“我能得以多在这尘世享受几十年的时光，全是因为寒苦道人的恩德。寒苦道人最后选择了守候卧龙谷，却不想归仙台不幸被毁了。你回去后，一定要用毕生之力，帮寒苦道人，帮我好好守护好卧龙谷。”
“我记住了，可是您为什么还是要离我们而去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啊，我父亲离世的时候，我也问过，他反问我说‘你知道破茧成蝶吗？’你知道什么叫破茧成蝶吗？我想，是为了脱离肉体的束缚，获得灵魂的自由吧？”
“唉，我常常回想我这一生，直到如今我才想明白，于是，我将我所以记忆中好的，快乐的都留了下来。”
“当时，我父亲去世时交代，让我离开云上村，去外面看看。我到云来洞口的时候，看着那个陌生奇怪的世界，不敢再迈进一步。我足足在那里等了三天。”
我下了观斗峰，便取了人的身形。过了无影河，因为不知道去哪里，便一直往前走。走到看不见了观斗峰和无影河，但可以知道方向也能看见云横岭的地方，我继续往前；走到看不见云横岭但可以知道方向的地方，我依旧不断往前。我用很大的山做我的记号，所以我走了很远很远。
我听人说起过，人类世界讨要偷人东西的人，所以当我饿的时候，我便取了我老鼠的身型去到地里吃东西，毫无顾忌，一路上吃了好几回。可是，最后一次，当我正在一块番薯地里吃得正酣的时候，我不知道地里来了很多人，有一个人发现了我，一锄头就打了过来，没有打中，他这才高呼有老鼠，快打老鼠。十多个人一起围上来打我，我抱头鼠窜，锄头和石头的身影不断在我耳旁掠过。那时我真感觉是九死一生。我才明白，原来，人们对老鼠是如此的厌恶。
我当时就想着往回走，可是刚出来就回去，也太丢脸了，只好硬着头皮在外流浪。后来我听说给人做工能得一些工价，还有饭吃，于是便去给人做工。我不比任何人聪明，也不像很多人需要养家糊口，所以除了勤勤恳恳外，我很知足。但是，祸患总会不约而至，打破原有的平静。
我们帮主家运送货物往邻县去售卖，路上，我们遇见山崩，当时，山崩的地方离我们不过半里远，看着一座山的一半就像被劈开，然后倾塌下来，地动山摇。倾斜的山体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谁也没有后退，谁也没有躲避，因为，不管躲在什么地方，都会被那么大的山体压得粉碎。我们都以为是神仙要做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看着山体完全遮盖了我们眼前的天际，我们都没有做声，等待着死亡将我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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