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扫了一眼周围人群，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怪怪的，但一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
现在他才想起来，这里起码有一半多人根本不像是读书人的样子。
有盘着腿坐的，有披头散发的，还有像旁边这位，长得跟牯牛一样的“读书人”。
这里大概是军方的书院，里面的学生，恐怕绝大多数都是军方子弟。
程云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咧嘴一笑：“我叫郭正源，我爹是北军指挥使，都是一家人。”
程云也略微把身体挪了挪，斜着脑袋问：“这屋子里这么多人，有多少是北军的？”
郭正源扫了一圈，脸上略微带着不屑说道：“北军子弟加上程兄弟你一共是九人。其他人么······哼。”
等到先生转身走出去，课堂里轰然炸开。
郭正源拍了拍程云的肩膀示意，周围几人也一起跟了上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另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郭正源面无表情地看着领头的青年问道：“候启，你想再试试？”
那名叫候启的青年微微一笑：“郭瞎子，你怕了？”
郭正源哂笑一下：“我怕不怕你不知道？难道挨鞭子只有我一个人？”
候启沉默了一下，转而看了一眼旁边的程云。
“新来的？听说是你们北军的？”
郭正源眉头一皱：“候启，他爹不过是北军的一名老卒，无官无职，而且已经战死在万胜关，莫非你们已经下作到这种地步了？”
候启面色一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当看不到他，不过先说好，如果他自己参与到我们之间的事情里来，那就怨不得我们。”
郭正源“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然后面色不善地说道：“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我请你吃酒？”
候启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散开，程云一行人鱼贯而过。
走出书院大门，郭正源面带歉意地对程云说道：“程兄弟，要不······”
程云摇了摇头：“郭大哥，我既然是北军子弟，那又何必把自己撇出去呢？”
程云本以为在军方内部的书院会比较团结简单，但是没想到还是自己天真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
自己既然是本军子弟出身，临阵退缩显然不行，改换门庭就更不可取了。
更何况，自己还指着恭王的玉佩续命一次呢。
郭正源拍了拍程云的肩膀，正色说道：“好！”
周围其他人也都露出欣赏的神色。
......
上阳书院位于京城西区，位置并不是很好，属于比较混杂的一个地区，酒楼商铺、青楼牙行都在西区。
军中子弟也多不讲究这些，出了出院大门之后一群人都放开了膀子，但程云还是从他们的神色中品出一些阴郁和压抑。
莫非是因为北军“战败”的原因？
到了酒楼，酒菜上齐，喝过一圈之后，程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郭正源愤愤锤了一下桌子说道：“不错！就是因为朝廷定此役战败，导致咱们北军子弟被那些孙子挤兑。他们又哪里知道，北军是个什么状况···”
程云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这话不好接，说朝廷错了？诽谤朝廷可大可小，小可以不计较，大不好说，但是为此砍头的也不是没有。
如今大齐江河日下，又打了败仗，估计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
这种时间因为两句口嗨被人拿捏的话实在不划算。
旁边也有人听出郭正源话里的毛病，叩了叩桌面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程云看了一眼那人，喝酒前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
北军游骑将军谭忠之子，谭烈。
这到是个警惕的人，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为了避免郭正源继续“诽谤朝廷”程云开口转移话题问道：“书院除了咱们北军子弟之外，还有哪些人？我自小没怎么出过长寿坊，对这些也不甚了解。”
郭正源闷了一口酒，正准备说话，谭烈接口说道：“我来说吧，你这人，两杯马尿下肚就胡说八道，到时候程兄弟出门说错话认错人你来担责？”
郭正源看起来高达魁梧，却被谭烈噎得说不出话，又闷闷地喝了一杯之后嘀嘀咕咕说道：“我担就我担······”
谭烈不再理他，对程云点头示意之后说道：“如今大齐军方大致由四方组成，神武军，也就是咱们北军——恭王执掌，镇守北线，主要对抗胡人，也是现今压力最大的一军。勇烈军，晋王执掌，驻守在西北一线，西北诸国这些年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并未真正朝大齐出手过，毕竟他们自身也经常互相攻伐。”
谭烈轻微抿了一口酒，润了润后继续说道：“镇远军，怀王执掌，驻守西南，西南小国大多孱弱不堪，但那里烟瘴丛生，毒虫横行，朝廷不愿浪费人力物力征讨，因此镇远军的驻防压力最小。而最后一军，就是最强大的龙廷军······”
龙廷军虽然号称是四军之一，但实际能参与作战的人数接近其余三军之和。
龙廷军本身又一分为四，两卫驻防京城，两卫轮转剿匪平叛以及支援其余三军战事。
龙廷军有工部和军器监特供的铠甲兵器，就连战马也是太仆寺优质供应给龙廷军，而不是历年征战的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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