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在光线下似乎还流转着光，材质非金非玉，一眼之下识不出是何种石头打造。好奇心下祁连便跟了上去。
只见她走进了云仁堂，开口问起抓药的人：“你们这儿冰壶草有吗？”
“姑娘你说什么？什么冰草？”抓药的小师傅愣了一楞，一脸茫然。
“冰壶草啊，没有？”那女子便是唐明鸢，只见她皱了皱眉嘀咕了一下，“不是说这是江南最大的药房了吗？”
“姑娘，我干这行三年了，可从来，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冰壶草。”年轻的小师傅忍俊不禁，“最近江湖郎中最爱坑蒙你们这些姑娘家，胡扯一些什么药方骗钱，说是能美容养颜，你这都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明鸢心里攥着朵火苗，眉毛一拧：“那五叶地锦你们总有吧？”
药方的小师傅没什么眼力见儿，还当眼前的女孩子在逗闷子，笑得不行：“姑娘，根本就没这味药，您上别家看看去吧，不过我想啊，这整个中原怕是都没有哈。”
唐明鸢“啪”地一声把药方拍在柜面上，真的恼了：“这没有那没有，你们开的什么破药房啊？”
“诶姑娘你这，你这肝火这么旺使不得啊……你被江湖郎中骗了钱上我这撒火干嘛……”
“你再多一句——”说着唐明鸢扬起手来要打，吓得小师傅直往后退。
恰在此时，一直在旁的祁连迎了上来，向唐明鸢行了一礼道：“姑娘莫气，祁某倒是听闻过姑娘所说的药名。”
“关你什么事。”唐明鸢心里正窝着火，拿了包袱转身就往门口离去。
祁连也不恼，跟在她后面开口道：“姑娘是要白菩提吧。”
果不其然，前面的女子停了下来。
茶馆里人不多，两人临窗而坐，祁连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九年前封家被灭门，原香名录流到民间倒也不奇怪，只是你即便是找到冰壶草或者五叶地锦又能如何呢？”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姓封的会调香。”唐明鸢理所当然地答道。
“非也，恐怕姑娘天真了，”祁连笑了起来，“秘香的原香材料既然都可以被你我所知，可是为何近十年了，江湖上从未再出现过白菩提？”
“……照你这么说，还非得封家才有本事制出来？”唐明鸢显然之前没料到这一层，略怔了一下：“可封家人早都死完了呀。”
“那倒不见得。”祁连笑了，神色里闪着精明。
唐明鸢轻叹了口气，托腮横了他一眼：“行了你就别绕弯子了，直说要什么东西换吧。”
“姑娘真是聪明人，祁某只讨要一样小东西，就可以告诉姑娘在哪里能轻而易举找到冰壶草，也能告诉姑娘找谁能重制白菩提，”祁连“啪”地收了扇子，在掌心上点了点，“姑娘的发簪可愿割爱？”
“这……”眼前的女子神色流出一丝迟疑，她沉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帮我找到冰壶草和制香的人，簪子就是你的。”
“姑娘爽快——如今恰逢夺嫡的关键时刻，正有一名西域出发的富商上京请奏，他身上就带着冰壶草，一个月后将途径余杭，而据祁某了解，封家还有两位后嗣如今便定居在那里。”
“随后我便同她一起到了这里，那日拈花楼里若不是……冰壶草她本应已得手。”祁连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眼前的封香。此事严格说来确实因一己私念而起，多少心里有些愧疚。
“冰壶草？”封香却是神色疑惑，“是冰壶悬净草吧，那个西域人怎么可能有——”
“什么？”
封香没说下去，岔开了话题：“如此说来，乔装成亲眷将她卖入拈花楼的人也是你？”
“是。”
封香叹了口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对祁连而言，这也仅仅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之后发生的事恐怕自己也始料未及。
原来唐明鸢没有第一时间就追富商出城，大费周章要回青玉簪是为了这场交易。
更引起他疑惑的是，三年前他曾按典籍中记载，在西域的弥天荒漠腹地亲手毁掉了一处生长着冰壶悬净草的山洞——这应当是世间最后一片能培育出冰壶悬净草的地方，连他也未能成功带出一棵，莫非这之后又有人发现了其他地方。
“此事到现在为止，按理而言祁某已不该再插手，然而确实是给公子添了不小的麻烦，”祁连收了扇子，神色诚恳，“唐姑娘临走前向祁某打听了去往扬州的脚程——其余的请谅解祁某不方便再透露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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