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清的眼睛像极了母亲，清澈又黑亮，他仿佛看见了那个清明的早晨，自己从蛮荒地的沙漠中策马出来，她站在沙丘上，眼睛一直望着天际，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喊她“姑娘，需要帮忙吗？”她转过蒙着面纱的脸，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自己，他心底的那份感情突然涌现，是对母亲的眷恋还是对水天清的喜爱，他自己也不清楚，看到了她的难过，他心中跟着刺痛一下。他将她抱上马，她的手紧紧圈住他，嘴中却喃喃的说着：“你不要我，自然会有人要我。”他于是回答：“我要你。”其实他知道她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她一路上娓娓说着自己的身世，像是对他，又像自言自语：“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蛮荒地边缘的人，我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我是被别人收养的孤女，可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收养我的人也去世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她说她叫乐凡，于是我们就成了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有月华的灵力，她有其他空间的灵力，她在找回到那个空间的方法，于是我们就一起修习，那个时候真是快乐啊！无忧无虑的。我对自己说，一定要照顾好乐凡，一定帮她找到回去的方法，完成她的心愿。可是慢慢我们长大了，我却不想再让她去寻找，因为如果她不在我身边，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敢想。我开始害怕失去她。那时候我真的很矛盾，因为每当看到她那渴望的眼神，我又告诉自己不能太自私。好在我们经过了玲珑阁的筛选，我开始有了新的愿望，就是一心要上燕子山，一心想要修习到更高层次，这个目标让我的心安定下来，因为这样即便乐凡走了，我也不至于在这世间孤单一人。”水天清说着说着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她也经过了玲珑阁的筛选？怕是自己正在蛮荒地历练的时候吧，所以从来不曾见过。
他将她带回了玲珑阁，藏在了别苑内，因为那时候自己的妻子刚刚怀孕，老阁主身体又不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每日都会去看水天清，她冷冷的，什么也不再说，却总会对着月亮出神。
终于有一天，她扑在他的怀中，痛哭流涕：“为什么，为什么他选择了她，却不能让我跟着呢？我都那样委曲求全了，我跪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只做个侍女，只要让我待在他们身边就好。可是乐凡却让我寻找自己的幸福和归宿，我的幸福和归宿是什么，她不知道吗？我要的只是和她在一起啊！”他当时听的云里雾里，只知道那个他是月神，那个她是乐凡，于是他心中的嫉妒产生了，他认定他怀中的人喜欢的人是月神，那个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神。
那夜，她将自己给了他，她说想要一点安全感。
当时的他是幸福的，满身心的幸福。
但是第二天，面对他的依旧是冷冷的水天清，他想她的心，一直在燕子山上，一直都在那个月神身上。
他的愤怒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加重的，他看着水天清，看着那双和自己母亲一样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从来不曾对自己有过半点温柔，终于有一天他说：“我们可以毁了月神。”
“他已经被天神禁锢了，还怎么毁？”
“我们可以毁了他创建的这个世间，他想让善和爱注满每个地方，每个生灵，那么我们就要邪恶，杀戮，血腥与之抗衡。”
“怎么做？”
“具体不知道，或者可以先挑起两城的战争。你不是说乐凡的孩子留给了朱高卓和艾雅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是个很好的种子，我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一个改变世间的人，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水天清有了身孕，但是她对他依旧冷漠。
直到珠珠降生，自己的妻子离世，接着就是父亲亡故。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无暇顾及水天清。那日的丧礼上，水天清居然出现了，她特意前来悼念，又匆匆离去。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安慰，总算是自己的付出得到一点点回报。他甚至想着等过一段时间，就迎娶她。可是就在水儿出生后，她居然抱着孩子来和自己辞行。她走了，去施行自己提倡的计划，她要去圣灵城，去洛伟成身边：“我听说洛伟成的妻子刚刚故去不久，所以想去圣灵城，咱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这是她留给他的话。
他知道留不住她，当然，他也没有特意去阻止，心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不仅对月神，还对洛伟成，或者是对世间所有人。他的邪恶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根除。
他的回忆一点一点的渗到自己的神经中，不知几时起，身体如同被烈火烧灼般。他想要逃离，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他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开始慢慢调息。就在紧要关头，几道灵光突然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他蓦得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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