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看岭树，风静听溪流。
大师兄约了沈明到后山叙话。
沈明站在玉竹园内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皎月，随后便匆匆出了院门。
风息夜静，大师兄遗世独立的站在林中的石级上，沈明走上石级的时候，看见大师兄正背对着自己。
听到沈明走过来，大师兄转身看向沈明，二十年没见面的弟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了，大师兄温柔的一笑，说道：“沈明，那日第六套剑法当真不会？”
沈明说道：“会。”
“为什么去戒堂？”
沈明不知道如何应对，正想编个谎把话圆过去，就听见大师兄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柳如玉的事？”
听闻大师兄这么说，沈明很是吃惊。显然，大师兄的话正是戳中了沈明。
大师兄看着沈明颇为意外的表情说道：“九幽宗与天脉宗素来不睦，你不会不知道两个宗派水火不容，你执意要来天脉修行，除了因为她，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沈明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柳如玉是冤死的，是被天脉的人设计陷害的。”
沈明听闻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大师兄说道：“沈宗主不是柳如玉第一任夫君，他和你说过吗？”
沈明低头看了看别处，对大师兄说道：“我听长姐提过。”
大师兄接着说道：“沈宗主这份感情，还真是很特别。”
沈明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如玉和他第一任夫君育有一子，后来柳如玉的第一任夫君知道了两家有世仇，便分开了。那孩子后来被人收养——”
沈明突然明白大师兄这番话的意义，只是还不敢确信，便试探着问道，“莫非，你是——”
“是。”
沈明心里都是惊涛骇浪了，这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情况，他之前也只是听姐姐提起母亲在嫁与父亲前曾经嫁过他人，生有一子。但是沈明问沈乐山的时候，沈乐山却全然不想回答沈明任何问题，所以这些事从未在沈乐山口中确认过，大概是沈乐山与沈晴提及过，沈晴才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沈明。
沈明道：“那你来这里的目的？”
“替娘报仇。”大师兄说道，“我来天脉以后就在查当年的事，素心长老是娘的至交，她让我有机会去九幽寻你，没想到你先行一步来了天脉，到省得我去九幽一趟了。”
沈明一笑，没想到竟然与二十年没见面的哥哥心有灵犀了。
大师兄道：“当年的事，素心长老知道较为详细，母亲的真实死因是因为天脉的法阵需要血祭，总要有人牺牲，最后他们就用母亲的性命血祭了法阵……理由，莫须有，其实是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他们想让她死，可以编出一百个理由让她必须死。”
沈明道：“那他们编的罪名是什么？”
“不贞之罪。”大师兄说道：“娘嫁了两任夫君，天脉宗认为娘和沈乐山是偷情生子，违反了天脉宗规。沈宗主说他曾经修书一封解释此事，但天脉长老们说从未收到此信。你不用管这些理由，本就是莫须有的事。真正的不贞之罪另有其人——是某个封神的女儿。天脉临处刑前才知道她是封神的女儿，仓促之下定了娘的罪，娘就成了代罪羔羊。”
沈明觉得这个事真是蹊跷的很，“天脉极刑就是为了钉死一个不贞之女，好歹也是名门正宗，听起来就荒谬。”
“下次再钉死人，怕是连理由都懒得找了。”大师兄说道：“名门正宗，天脉也配！百级法阵靠人殉血祭，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天脉就不配称为名门正宗。”
沈明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大师兄道：“我想毁了天脉法阵，有百级结界在，很多咒术在天脉都会失效，在这层防御下，想报仇绝非易事，藏经阁里待着一个封神，外界一直以为天脉宗是由八位长老执掌，实际上这八位都是傀儡，真正执掌天脉宗的是藏经阁里的那位。”
沈明道：“你说的不贞之女，就是他女儿吧？”
大师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里面那位就是十二封神之一的大吉。当年天脉要处死大吉女儿的时候，大吉还没来天脉，那个时候老宗主还在。因为这件事，大吉来了天脉就在藏经阁待下了，直到老宗主去世以后，天脉宗交由八位长老打理。八位长老没什么本事，天脉宗在老宗主过世后还能屹立不倒，是因为有封神大吉在，大吉几乎不会出面，但要遇到八位长老处理不来的事，大吉还是会出手的。”
“一个是封神，一个是百级法阵，两个都很棘手。”沈明道。
“天脉法坛你看过了吧？”
沈明道：“来天脉的头一日，我就看过了。天脉法坛每日有弟子打扫，若不是法坛就在天脉大殿前，还不知荒废成什么样，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百级结界的法坛。当我走近时，才觉得阴风四起，远远的瞧去，又像是破壁残垣。”
“自娘出事后，这法坛再没启用过。我听素心长老说，这法坛只有每次血祭的时候才会启用，几十年用一次，看着破败冷清也正常。天脉这代弟子已经没人再提当年的事了，那些经历此事的人，也都缄默不言。”
沈明叹了口气说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在那些人眼里，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前尘旧事，他们不想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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