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宁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交叠起的腿规规矩矩的放下，又变回了乖巧的坐姿。
“喵呜～”小猫咪眨了眨漂亮剔透的眼瞳，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浪的无法无天的师父原来怕人类啊！
苍白羸弱的少年靠着床头，清冷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她，语气严肃得不容置喙。
“谁把你带坏了？”
席宁：“……”我说我本来就这样你信吗？
立乖乖女 懵懂幼童人设的席宁在第一次攻略的时候就尝到了苦果，所以只偶尔几次立过，其他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唯有的几次里，猫宁是席宁立的最傻白甜的一个，当然，这也是她的恶趣味作祟。
此时此刻，面对老父亲季恒煜的询问，席宁可疑的心虚了。
她到底不是专业的任务者，人设维持了一时，维持不了一世，现在就是大型翻车现场。
交叠放在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安的搅动，席宁眼神到处乱飘，就是不看坐在病床上写满了脆弱但气质冷锐得像坚冰的少年。
季恒煜这老父亲突然附体的性格，这不怒自威的压迫力，这不苟言笑的气势，有小主神本体三分的威力。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安静的病房里落下，无奈的口吻，纵容的姿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无底线宠溺又把那层小主神带来的冷漠覆盖。
紧绷的情绪骤然就放松了下来，席宁愣愣的抬眼看他，有些不相信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少年的目光一如初见时的干净通透，缀在眼角的泪痣平添性感，却被少年面目上的冷静自持压制得死死的，有一种无形撩人的致命诱惑。
“我糊涂一点，体贴一点，纵容一点……”他轻声呢喃，嗓音轻飘飘的，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你漫长的生命里，会不会显得特别一点？”
清浅的目光近乎执着的落在她脸上，如同温暖的三月春光，没有刺眼的光芒，只有平淡的和煦。
少年像是终于看开了一般，茶褐色的眸子晶莹剔透，碎光在眼底浮动，疏离的气息逐渐变成没有棱角的柔和。
藏在灵魂最深处的阴暗情绪慢慢消失，为了保护自己而竖起的坚冰在阳光中融化，干净纯白的少年专注的看着她，目光如水的温柔。
与之伴生的，那股精致瓷器的易碎感也更加明晰。
【怨恨值清零，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碎片收集完成，是否前往下一个位面？】
富贵冰冷的声音打碎眼前美好的画卷，破坏掉温馨的气氛，也残忍的提醒着席宁一个事实。
如果她留下，告诉眼前的少年，她已经与猫神立了契约，有了下一任继承人，只有一年的寿命……
这惊天的噩耗，对于好不容易想通的少年而言，将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啊？
席宁不忍的颤了颤睫毛，压住喉头的酸涩，努力克制住心疼的情绪。
她伸手抚摸少年优越的侧脸线条，在少年期盼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慢慢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最特别了。”
“谁叫我爱你呢？”她轻声补上最后一句话，看着少年因为她的话而逐渐放大的瞳仁。
“所以最后一个愿望，你可以贪心一点，我不会收取你任何代价哦～”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像过往很多次那样，可爱中透着点顽皮。
季恒煜很轻很轻的眨了眨眼，他勾起唇角，露出昙花一现的绝美笑容。
好像，这就够了呢……
心口的空缺被女孩坚定的爱意填满，执着的，难以割舍的，一直探寻的，紧握不放的，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宿命早已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写好了结局。
而他现在，也只是在按照既定的结局往下走而已。
空旷安静的病房，微凉的风穿过窗户，轻轻吹过气氛近乎美好的两人。
柔光寸寸碎裂，席宁听见少年轻若羽毛的絮语。
“神明大人，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
“清除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
轻柔但不失坚定的话语在耳畔落下。
席宁短暂的愣怔一秒，然后抬手蒙住少年的双眼，声音也很轻。
“那就，如你所愿。”
鲜活生动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被清除，像是少年小时候拼命攥在手里的沙，攥得越紧，用的力道越大，沙子反而流失得更快，倒不如摊开手，还能在掌心留住一些。
席宁给季恒煜用了一个安眠的法术，让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少年平静柔和的脸，席宁眼里露出眷恋。
“我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二次黑化？”
【季恒煜自愿清除记忆，就是放下了，不会出现二次黑化的可能。】
对于系统的保证，席宁向来是听一半信一半的，上次那个渣女系统也是这么跟她保证的，说她只要完成任务，大别墅就是她的，结果呢？大别墅飞了，她还得回来继续帮助小主神历练。
渣女系统把她忽悠瘸了的那段日子，席宁都不敢去回想她做的那些昧良心的操作。
“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小世界里，我还真是有点不忍心呐。”席宁捏了捏下巴，漫不经心的腔调一如既往的透着说不出来的渣。
【放心，你走了，他也没多长日子可活了。】富贵没什么诚意的安抚了一句。
席宁脸上的轻松戏谑僵硬住，她难以言喻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恒煜的生命取决于碎片力量的支撑，你带着碎片留在他身边，他就能寿终正寝，你带着碎片走了，他也活不长。】
席宁停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宿主是否立即前往下一个位面？】
富贵没什么耐心的催促。
它的任务就是辅助席宁让小主神回归神域，能更快的完成任务，自然不会管那些弯弯绕绕。
席宁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郎，很难想象他会在这么风华正茂的年纪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对于富贵而言，这是小主神的碎片，天生就不属于小世界，神域才是他的最终归宿，他在小世界逗留，也是游离于世界之外，与小世界格格不入的、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但对于席宁而言，他是季恒煜。
她对小主神一腔敬畏，可以不断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但对于季恒煜，她做不到无情无义。
答案似乎在一开始就写下了。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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